图1 1875年，第二届国际度量衡大会在法国巴黎召开，大会代表在Brett "i教堂前合影。
作者|李开洲，空雨
(资料图)
外星人存在吗？也许有。
如果有外星人，如果有一天，地球人要和外星人搞星际贸易或者科技合作，那一定是度量衡统一。而第一个统一的计量单位肯定是米。为什么这么说？因为米是由光速定义的，而光速在宇宙中是普适的。
令我们地球人沮丧的是，别说与外星人统一测量，就连地球人自己也没能统一测量。米，公斤，毫升，这些公制单位已经实行了两百多年了吧？今天，美国人在日常工作和日常生活中仍然使用英制单位(严格来说，美国人使用的英制单位与英国人使用的并不完全相同，前者应称为“美制单位”)，如英尺、英寸、磅、加仑和盎司。在一些国家，两套度量衡长期共存。例如，加拿大分为英语区和法语区。法语区主要使用公制，英语区主要使用英制。日本官方主要使用公制，民间则沿用传统的“尺贯”。
早在1875年，第二届国际度量衡会议在法国巴黎召开(图1)，有17个国家参加。哪17个国家？德国、奥匈帝国、比利时、巴西、阿根廷、丹麦、西班牙、美国、法国、意大利、秘鲁、葡萄牙、俄罗斯、挪威、瑞典、瑞士、土耳其、委内瑞拉。
换句话说，美国在100多年前就打算采用公制单位。然而，直到今天这本书即将出版，美国仍然没有使用公制作为法定计量单位。
英国没有参加1875年的国际度量衡会议，但英国打算更早地过渡到公制单位。自1868年以来，英国一直立法实施公制。1969年，英国再次宣布，从1975年起用6年时间完成从英制向公制的过渡，彻底废除英国的英制。
现在，六年过去了，英国人在日常生活中主要使用英尺、英寸、加仑和盎司。但在英国科研和工商业领域，米、公斤、毫升等公制单位成为主流。
日本接触公制单位还不算太晚。明治维新时期，日本在法律上决定采用公制(图2)，允许两套度量衡在日本并行。一套是传统的“尺贯制”(来自中国古代的度量衡)，一套是全新的“公制”(即公制单位)。然而，统治者渗透制度的立场在日本根深蒂固，米渗透制度只有名义上的影响。日本没人用，但来自英美的英国部队大大增加了日本军方的兴趣。
图2明治维新时期日本发布的海外国家度量衡一览表
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，日本作为同盟国参战。1917年，协约国成员召开会议，讨论是否所有成员国都应该统一采用公制，因为无序的度量衡会给军事援助带来很大麻烦。1918年，日本下定决心推行公制，但效果依然不佳。日本中央度量衡所所长抱怨道，“陆军用公制，海军用英制，陆军用千米，海军用英里，民众用英里和英尺，很不方便。”
1921年，日本政府颁布度量衡修正法，欲全面采用公制(图3)。结果如何？发生了激烈的民事斗争，迫使法律搁浅。
图3明治维新时期，日本政府讨论改革度量衡的内部文件。
是什么阻止了公制单位在日本的进一步普及？
首先，民间阻力太大。一套度量衡用久了，就成了社会习俗的一部分。想要移风易俗，必然会遇到阻力。此外，公制单位是从欧洲大陆进口的。在被欧洲列强欺负过或者和欧洲列强打过仗的国家，人们会对公制单位产生抵触情绪。
其次，重组的成本非常高。在英制单位流行的国家，路标上的里程是英制，仪表上的油耗是英制，教科书上的单位是英制，生产线上的刻度是英制。如果从头到尾都用公制，路标、仪器、课本、工业设备都要换新的，花的钱肯定是天文数字。
1921年，日本农商产业省做了一个预算，推广公制只需要1600万日元。1971年，美国国家标准局的公制化委员会向国会提交了一份报告:如果美国要在十年内从英制过渡到公制，平均每台机床需要花费400美元进行改造。
在公制单位诞生之前，拿破仑就给主张制定新度量衡的科学家们泼了一盆冷水:“要使这个古老的民族采用新的计量单位，必须修改所有的行政法规和工业标准，这种改革工作令人难以理解。”
这句话的含义是，文明起步越早，经济和工业越成熟，推广新度量衡的成本就越高。而在那些经济和工业相对落后的国家，旧的框架可以肆无忌惮地被砸碎。比如苏俄新旧更替就是这种情况。1918年，苏联人民委员会颁布法令，实行公制，1927年，俄国旧制完全被公制取代。
当然，公制取代传统度量衡是不可阻挡的趋势。无论哪个国家，无论重组成本有多高，无论过渡期有多长，最终都会采用公制。英国政府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。1972年2月7日，英国人发表了《十进制白皮书》，其中有一个颇为睿智的观点:“重组的成本是一劳永逸的，重组的收益是无穷无尽的。如果坚持英国的制度，不公正地拖延重组工作，失去的贸易市场和客户所造成的累积损失将构成严重的事态。”
让我们以1999年的两次发射空太空事故作为度量化白皮书的注脚。
1999年4月，一架从中国上海飞往韩国金浦机场的货机坠毁。事故原因如下:中国用公制单位，韩国飞行员用英制单位。事故当天，上海机场发出指令“上升1500米”。货机上升到4500英尺时，韩国副机长错误地暗示机长只需上升1500英尺(一英尺约为0.3米)，最终导致飞机贸然下降并失速坠毁。
1999年9月，NASA空7个月前发射的一艘探测船即将进入火星轨道，地面科学家计划让它在火星表面上方160公里的轨道运行。按照原先的计算，只要在距离火星180公里时点燃火箭，就可以将探测船送入预定轨道。
《度量衡简史:世界的尺度》，化学工业出版社出版。
然而，当初制造火箭的美国洛克希德·马丁公司是以英文代码为单位输入燃点数据的(1个英文代码约为0.9米)，美国科学家却把英文代码错当成了米。当科学家认为火箭距离火星160公里时，实际距离只有145.6公里。所以火箭还没来得及点火，就被火星引力拉入火星大气层，然后爆炸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