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源:红网-时代新闻
文/于
(资料图)
谈及中国近代史上改革者的亲身经历,著名历史学家陈旭麓在《中国近代社会的新陈代谢》一书中说:“郭嵩焘特别惨。作为中国第一位外国(西方)使节,他在一片冷嘲热讽声中走出了这个国家。作为洋务同辈中一个早熟的有知识有才华的人,他被攻击说了太多真话,他被撕得粉碎。在他的一生中,一位大使的日记被销毁了;他死后(庚子事变最高潮时),有人邀他杀其身以谢天下。”
作为一个历史人物,有这样的经历真的很可悲。但郭松涛是谁?他的身世、事迹、智力、命运如何?恐怕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详情。与中国近代史上其他维新派相比,无论是被梁启超称之为“敬其才,惜其知,悲其遇”的李鸿章,还是“我笑傲刀剑向天,肝胆留给昆仑山”的谭嗣同,郭嵩焘的知名度和重要性都要逊色不少。但如果我们今天把历史的视野拉长,站在“后见之明”的立场上,就能透过对郭嵩焘的诸多误解,看到一个先知性的人物。如果我们深究历史背后的深层原因,从思想变迁的角度探究近代中国的变迁历程,我们可以发现,郭嵩焘虽然看似对历史的改变不大,但对后人的提醒却很多。可以说,从19世纪最后50年的“短暂历史”来看,郭嵩焘的实际影响力是有限的;但从最近以来的二三百年“历史长河”来看,郭嵩焘的启发意义重大。尤其是在当今国际形势下,如何看待全球化?如何面对西方文化?如何看待自己的传统?郭嵩焘可能是一把非常适合思考和回答这些问题的思想钥匙。
1.厌倦了独自醒来
当代著名学者、中南大学教授孟泽近日由岳麓洪都博客书店出版了《独醒之累:郭嵩焘与晚清巨变》一书。本书源于十几年前孟泽先生在湖南教育电视台《湖南大讲堂》上对郭嵩焘讲课的文字记录。十多年来,通过讲、读、写、删、改、加,这部以《独醒之累》为主要标题的郭嵩焘传记,今天呈现在大众面前,可谓尽善尽美。孟泽先生以一种既有道理又有文学素养的文笔,用40多万字深刻地描述了一个在时代大潮中,求学、为官、隐居、出国,以其纯真率真、天真无邪面对家国之事,积极将自己的人生融入时代大势的人。但他却屡遭挫折,不断面对误解,不得不背负“独醒”的重担。
郭嵩焘是一个颇有争议的现代历史人物。他生前被诅咒,被泼了“脏水”。这样的人,自然很难得到家乡长辈的尊重。孟泽先生说,他去过郭嵩焘的故乡湘阴、汨罗,但几乎找不到郭嵩焘的“遗物”。作为湘阴人,与郭嵩焘生活在同一时期且一生关系密切的左,得到了乡亲们的特别关注。当然,左的能力、才华、成就百年难得一见,但孟泽先生自信地预言:“五十年内,郭嵩焘的名气将高于左。”当然,这不是武断的言论,而是孟泽先生对郭嵩焘本人及其所处时代的巨大变化进行全面考察、同情理解和严谨研究后作出的清醒判断。
2.三重“回归”
《独醒之累:郭嵩焘与晚清巨变》这本书,不是为了表达对过去的怀念,也不是为了“平反”一个历史人物,而是为了反思历史,欣赏时事,发掘微妙的人性。
读这本书,可以明显感受到三重“回归”感。
第一,是回归历史场景。“光绪十五年(1889年),郭嵩焘在长沙的寓所里,开始写回忆录《尉迟老人自传》。他断断续续地继续写作,直到光绪十七年(1891年)三月二十日,他快要死的时候,才病倒。...... "孟泽先生以简洁细腻的文笔重构了郭嵩焘的历史时间空,让读者通过文字和脑中的影像,回到大变革、大震撼的历史场景,和当时的人们一起去思考中西文明的碰撞和传统中国的出路。
二是回归中国传统社会。从家风到科举制度,从官规到人际交往,从民风民俗到社会心态,孟泽先生通过一系列真实生动的历史故事,将中国传统社会的运作方式和精神面貌,如画卷般慢慢地打开在读者面前,让今天的人们近距离感受到我们的祖先曾经面对和生活的社会。
第三,是回归真实的有血有肉的人性。历史人物及其事件是后人“书写”和“重构”的。不经意间,人们会很容易感到抽象或扭曲。曾经,我们读到的历史人物,非此即彼,尤其是在历史大变革的时候,爱国者和汉奸,忠臣和奸臣,好人和坏人,英雄和罪人,都被我们划分得清清楚楚。事实上,历史人物也是人,有些人的喜怒哀乐,有些人的世俗欲望,有些人的是非。在这本书里,有孟泽先生笔下的“第一功臣”郭嵩焘,也有郭笔下的“重要他人”,如曾国藩、左、胡林翼、李鸿章、、严复等。,交织在他们个人的长处和局限,气质和心机,勇气和退缩,爱情和背叛,善良和残忍等。,构成了真实人性的不同方面。以此为镜,也能折射出自己的人性。
3.汉奸还是爱国?
作为大变革时代的历史人物,郭嵩焘最大的污点恐怕就是他的卖国行为和崇洋媚外的心理,为当代人和后世所诟病。但是,判断他“罪”的证据不一定站得住脚。
比如,刘锡鸿作为郭嵩焘的驻外使节,在给朝廷的奏章中列举了郭嵩焘的“三大罪”。第一,郭嵩焘在英国参观一座堡垒时,寒风凛冽。英提督见郭嵩焘瑟瑟发抖,便拿过自己的外套给郭披上。刘锡鸿认为,即使冻死,也不能穿洋人的衣服。其次,在白金汉宫听红豆博客音乐的时候,郭松涛反复拿着音乐单,模仿外国人的做法,但是听不懂。第三,在某个场合,郭嵩焘见到巴西国王,擅自起立。刘锡鸿想,开天辟地,如何向有效的君主致敬?
今天看来,这些代表文明的礼貌行为,却被视为卖国行为,可笑至极。但是,回到历史空的时间,情况就大不一样了。当时和刘锡鸿熟识的人很多,因为我们要知道,我们中国人今天所取得的一些共同的真知灼见,是近代以来无数次血与火的社会和思想革命所取得的。郭嵩焘的挫折是那个时代的挫折,郭嵩焘的悲剧是那个时代的悲剧。因为他的知识远远超出了他的时代。王元化先生在《郭嵩焘与湖南新政》一文中说:“郭嵩焘是早期政治改革和维新思潮的代表人物。他的思想远远领先于主张洋务运动的前辈,即使是同时期的维新派也很难与他相比。”当代著名编辑钟叔和先生在《论郭嵩焘》一文中也说:“郭嵩焘对当时世界的认识,特别是对西方文明的认识,远远超过了同时代的人。”
与王元化先生和钟书和先生相比,孟泽先生有类似的认识,但更具体。孟泽先生在书中说:“郭嵩焘与李鸿章等不同。他惊讶于自己造了一艘船,造了一门好炮,他更多地思考人们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。”也就是说,郭嵩焘能在强大的西方器物背后看到西方文明的“精髓”。郭嵩焘的原话是这样说的:“西方国家的基础是有根有尾的。其根在政教,其端在商贾。造船和制造器皿相辅相成,以加强它。”郭嵩焘在探寻西方文明起源的同时,也积极反思中国文化的缺失和不足。他质疑中国固有的“分洋夏”观念,重农抑商的制度,甚至“圣人之治”的传统。这些也成为所有人攻击郭松涛不爱国的借口。
它是中华民族经久不衰的精神传统,是中华民族文化心理中的最高道德规范。但是,爱国就是要坚守“祖宗之法”吗?爱国只是抵抗外敌侵略吗?
当代著名历史学家袁惟实提出了两种类型的爱国主义。第一,抵抗外来侵略,维护国家主权和尊严。林则徐就是这样一位爱国者。另一类爱国主义致力于推陈出新,改革原有的社会运行机制,使国家脱离困境。由于这种爱国言行挑战传统,不可避免地侵犯了某个社会群体的既得利益,因此往往受到不同动机的批判。郭嵩焘就是这类爱国者的代表之一。
袁惟实先生的判断可谓真知灼见,既拓宽了爱国主义的内涵,又给郭嵩焘这样有价值的历史人物以应有的地位。
4.另一种勇气
郭嵩焘曾在一首诗中自慰:“过了几百代,过了几千年,肯定世界上还有这个人。”这是一种发自心底的自信,但不是发自内心的无奈。为什么一定要“百代千年”才能被世人理解?因为他的见识远远超前于他的时代,他的思想与当时的社会很不协调,尤其是从英国回来后,他觉得自己得罪了周围的世界。但郭松涛依然不妥协,不退缩,不随大流。在荣誉重于生死的传统社会,郭嵩焘能如此独立,如此坚守真理,不仅是智慧和见识的问题,更是难能可贵的勇气。
勇气是大胆无畏的气魄。一般来说,勇气的定义是“不怕困难”,即能够克服困难,例如,能够攻破敌人的堡垒,完成艰巨的任务,解决社会问题。比如曾国藩在清末内忧外患的时候,临危受命,最终平定太平天国。这是一种“不畏艰难的勇气”。
其实还有一种勇气,就是“不怕误会和邪恶的勇气”。当代教育家吴康宁先生这样描述这种勇气:负责人明明知道自己的大多数选择很难得到公开的、正面的评价,却可能遭到质疑、指责、污名化,甚至威胁和报复。但为了自己坚信的真理和心中的良知,他还是选择了承担责任,并且无所畏惧,坦然面对。这段话没有具体描述某一个人,但是看了《独自觉醒之累》,了解了郭嵩焘的人生经历,我们不得不觉得郭嵩焘是一个“不畏误会和邪恶的勇气”的典范。更何况他的勇气并不是源于年轻时的朝气,而是坚持到了生命的尽头。海外历史学家汪荣祖先生在他的《走向世界的挫折——郭嵩焘与道县、咸光时代》一书中说,郭嵩焘“晚年仍相当固执己见,不随世界而变,表现出某种知识分子和道德上的勇气”。
今天的中国社会已经融入了整个世界,今天的中国文化已经成为世界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。郭嵩焘的“先见之明”,也成了我们今天的“后见之明”。但是,现在的人,尤其是年轻一代,很少有郭松涛那样的勇气。读郭颂陶,学郭颂陶,不是看他如何建功立业,而是看他如何形成过人的见识,如何练就过人的胆识。正如孟泽先生在书中所说,郭嵩焘“留给我们的是一个芬芳的灵魂,一个超越时代的关于中西文明的洞见和思考,而不是一个让人感到振奋的不朽成就”。
作者简介:余,新课程评论杂志执行主编,教育学硕士,文史爱好者。在各种教育杂志上发表了60多篇文章。
本文来自【红网-时代新闻】,仅代表作者观点。国家党媒信息公共平台提供信息传播服务。
ID:jrtt